聯合系列作。注意事項如下。往後省略。
*【文豪野犬】x【刀劍亂舞】,以前者角色cross後者世界觀,經兩位作者增修大量私設,完全的私心產物,請謹慎食用。
*本文為all敦向,tag依照每章劇情內容,會再追加個別CP的tag,請小心檢查,勿踩雷區 (合掌)
*本文與 @流光玄夜 合作,與《行燈》雙線敘事,建議一起食用,感謝w
《六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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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前傳來踏雪的聲音。
宛如凍結的桔梗般,一紙蛇目傘,在雪地上煢煢綻放。飄雪星點在一圈圈漸變紫的傘面上,沾濕不覺重,傘下人望著高大的門懸,輕歎幾許,似是躊躇。
不進則退,不退則進。
嗚呼。天命難違。
※
本丸城內亦是冬景盛然。
石子路縫中塞滿了冰雪,步上紅橋,白花一片一片地在水面消散、沉沒,鏡湖堆積著整個冬日的遺物。城臨水,融合寝殿造武家造風格的古樸建築,金箔閃閃,白雪掩映,依舊殘留著昔日唐國風韻。環顧四周,具是蒙上雪霜的老樹山林。雪壓身,仿佛已然遺忘歲月,懷抱這座寂靜而美麗的城堡。
「哈啊——」
青年的喝聲震落了庭樹上的積雪。
「不斷進攻!芥川,手不要停!」
「是!」
「動作有遲疑,速度!那是你的武器!」
「是!」
手合室內不斷交換著訓練聲。
「好——」紅髮男人穩穩當當接下了所有打擊一邊倒退,退至墻邊之前,蒼青的眸裡閃現一絲獵物上鉤的得意,瞄準時機,矮身、一個突刺直逼人喉。
「怎樣?認輸嗎?」
芥川龍之介看著橫在瞼下的刀眼,皺眉。
「……在下輸了。」
「哼,憑現在的你就想要贏我,再過十年八年吧。拿去,出了一身汗,小心著涼。」
竹刀在中原中也的手上靈巧地打了個圈,他收回還在顫動刀身,行至一旁歇息。芥川接過遞來的乾爽毛巾、拽緊,面色不甘。
「但是,仍有不服之處。剛才,中也殿是借身高之故……」
「喂喂喂,不要以為我不會打你……」中也放下水瓶,旋即比了個敲人的虛勢。
「那就請與在下再比試一次。」
「拒絕!煩死了!」
芥川臉上倒是沒有浮現失望之色,仿佛一早便知曉答案,只在一旁、自己琢磨起來,不知為何,看著就讓人有點來氣。中也開始後悔,他該聽紅葉姐的話,乖乖待在後殿烤火,城內不過又多一枚暖爐的奴隸而已,也不什麼丟臉的事,喜暖畏寒,本就是人之常情,更不論重新獲得肉身的他們。一時興起跑來活動身體,就算聽人扯至今扯過無數遍的家常、吃著酸牙的橘子,也好過現在又累又氣。
「我說芥川你啊,在這種天也不鬆懈練習……你啊,到底在執著什麼啊。」
中也拄著刀,突然問到。
「在下要成為最強的劍。」
語氣沒什麼起伏,芥川是在陳述一個事實,而非某種願望。他至今也如此堅信著。
「嘖、白問了。」中也不耐地擺了擺手,望向閣外。四季輪換,還真是萬年不變呢。
芥川所言之事,那不是比喻。他們以刀劍自居,憑藉某些人的某些莫名理由,從遙遠的過去召喚而來、具象顯現於現世,外表永遠保持著別人期許的模樣,不死不生,不減不滅。
曾有個人類,統領他們這些生靈、坐鎮天守閣,雖說立於整座城池的最頂點,那人言行無常,出入無息,視自殺為畢生事業……終於有一天,男人消失了。他的名字是太宰治。
「……有多久了呢?」大太刀殿下有些疲憊地自言自語。
「已屆四年。」打刀後輩打理著刀上的木屑,朝著無人處回應。。
「這樣啊……」中也踢起腳邊一柄六尺竹刀,比起剛才那把長度更加得心應手,仿若失去重力,揮劍如鬼神,他走向中央,挑釁地挑眉,「改主意了,來!」
芥川一愣,隨即了然,帶著笑容、迎敵而上。
「樂意之至。」
迷惑、哀愁、將令人可笑之物全部捨棄,刀刃相交間,廝殺亦許,悲歎亦可,這便是他們刀劍的歸宿。
區區離別,豈能使我等枯竭。
※
「鈴鈴鈴——」
二人始動之前,一道清脆至深的鈴音打破了久遠的寂靜。
「什麼!?」
「!」
中也確定自己從芥川眼中看到了動搖,他估計對方也看見了同樣的東西。
本殿的御鈴。除了重大出陣,平日只是作為裝飾懸在半空,距上次響起,約莫也有四年了。正正好好四年。
像是在回應誰的惡作劇,城內如預想般一陣騷動,田地、溫泉、馬廄、庭中、走廊,散落在各處的刀劍們開始向中心聚集。
無人知曉那即將到來的、不知禍福的未來,只是按照約定驅動這副軀體,心如止水。
「怎麼回事啊,打擾名偵探的午睡——這可不是玩笑——」
江戶川亂步邊走邊伸懶腰、打著哈欠,寒風鑽進袖口他才打了個寒戰,躲到福澤諭吉的背後,支著脖子詢問迎面而來的中也他們。
「別問我啊,奇了怪了,平時根本……」中也眼神微暗,倒不是惱江戶川這態度,他指望那不過是有人頑皮搖著玩罷了。你們應該都明白這鈴聲的意味。
除了審神者,無人有權私自動用。
「真少見,中也君,慌張了呢。」亂步瞇起眼竊笑,也不點明。
「閒話休止」芥川率先推開櫊門,「真相一探便知。」
隨著門軸轉動,層層積雪簌簌摔下,隔著稀稀落落的雪簾,正中央陳設的祭壇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。仰觀其上,只見一具雪塑佛偶,不辨面目。雪偶稍微側身,直衣上覆蓋的雪花紛紛飛舞。
「咳咳——」
不知從何處鑽出一隻花斑白貓,踩著石板上的神秘花紋、清嗓。
「時節氣寒,勞煩在座前來,實非老夫本意,無論是接下來需要接受從天而降的現實的各位,還是為此不得不大費口舌的我,誠請諸位諒解。」
貓作勢挺了挺他那渺小的胸,像模像樣地端正立坐在雪偶身旁。
「本來是秋天就該到來的客人,今天突然造訪實屬意外,我本來縮在火爐前,讓火苗盡情親近我的屁股,期盼有人已經忘了這件事,大家都相安無事地忘記,然而一切皆是緣,緣自何其,又從何而去,這不是老夫該擔心的事。我是隻來去自由的貓,但小瞧我可是很不好的,平日你們總是拿小魚乾和白米飯打發人,經常令我的胃蒙受屈辱,但我總是心懷慈悲地原諒你們,畢竟和太宰那小子也有過約定……」
「夏目先生,可以簡短點嗎!」
夾著牙齒打顫聲,有人高聲建議。
名為夏目漱石的貓吹了吹鬍子,讓開身、邊繞著繁複的花紋走邊說起那套冗長的官話,似乎比起被打斷的不快,更像是為他身旁那前途未卜的人而歎息。
「老夫不擅長長篇大論,總之,這位是政府新授命的審神者。名諱……」
「名字不重要。」
雪偶輕吐詞句,宛如璆鏘之音,是少年時期特有的音色。
白練色的單衣,蓋住下身藤色的指貫,淡金色的忍冬紋沉斂袖絬,未冠烏紗帽,白色的短髮散開,從頭到腳罩在同樣潔白的外掛裡,遠看似融入雪景無異,衣角的深紫露帶隨移動搖曳,走近、才覺那玉鑄的面容近乎透明,他輕巧地跳下石壇,赤腳踩在雪地上,不知寒冷。
「我會履行我的職責。打擾諸位,先行告辭。」
剛才站在高處未曾考慮,少年身量不高,頂多只齊全本丸最高的國木田君的胸口,走動起來就像只隨時即將遠去的白蝶。
少年不曾流露出緊張之色,仿佛早已練習過無數次,一舉一動都在計劃之中,不差分毫,唯獨僵硬如機械的表情與悄然握緊外掛的蒼白手腕顯得有些不自然,他低身跑起來,隨風而去,再難覓其蹤影。
「……妖精嗎?」
隔了許久,有誰道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想。
聽聞審神接任儀式極其繁瑣,雖然至今為止只有過一屆,而且還無故失蹤,然而始終重視那些無聊規則的政府這次派來的新人,看上去倒是對此不屑一顧?
眾人啞然,各有所思。唯有貓咪獨唱。
「哎呀哎呀,踏破千山万岳烟……」
※
走廊上一串慌張的腳步聲不斷撞擊在木板上,形成迴響。
拉開紙門,一個踉蹌撲進屋內。新上任的審神者看上去不似表面那般鎮靜,他飛速躲到整座城的制高點,緊緊閉扉、雙腿失力般坐靠在門框上,撫著自己的胸口急促喘息。
這裡是位居審神才能登上的高閣,無需擔心他人目光。少年長吁一口氣,所有的偽裝仿佛都盡數剝落,雪白的面具下的人,正因為跑動而面色浮紅。
「Ciao~」
「啊……!」
剛剛經歷了一場“洗禮”,一時鬆懈,反射超乎想象地不受控制,驚弓少年瞪大眼睛、望向那憑空出現的聲源——窗外,有個男人正準備往裡面爬。
「太、太宰 先生!?」
「喲,敦君。可以拉我一把嗎,卡在這上不去了。」
男人做了個為難的表情。蓬髪搖曳,未語先笑,仿佛絲毫不在意這裡幾層高。正是上任審神者,太宰大君是也。
待到敦將人安全拉上來,二人皆是氣喘不接,癱倒在居室榻榻米上。
「太宰先生!您怎麼會從那裡爬出來?」
「為了來見心愛的敦君啊。」
「很危險的,您不像我,摔壞了是不能……」
太宰豎起食指抵住敦的上唇,示意不要再往下說了。敦也很聽話,一直很聽話。要是從今往後也能如此聽話就好了。
「別說我的事了,敦君,第一天上任,感想如何啊?」
「…………」
少年陷入了沉默。
「怎麼?不喜歡審神者這個工作嗎?」
「這不是我該考慮的事」敦搖頭,面色平靜,「我本就是為此而生。」
至今為止被灌輸的數據知識都是為此而做的準備,當他來到這座城時,冥冥之中便覺他該是屬於這的……當然這只是種感覺,他還尚未了解這種感覺該怎麼表述,遑論喜惡,那對自己來說都太遙遠了。
敦猶記,自己最初被人從一堆“垃圾”裡牽起手、施與教育,給予溫暖,那份感動至今仍在這具身體內縈繞、揮之不去,如果說他有私心,那就是為了報恩。為了報答眼前的這個男人。
太宰輕笑,垂下眼眸,將他小小的孩子環抱在身前,稍一低頭、就可以碰到那潔白的額頭。他輕柔地撫去那雙凍紅的腳丫上殘留的水漬,理論上雖說已擁有人類的感知,本體還是遲鈍到不行啊。
「我看到了哦,敦君,剛才是在緊張吧?害羞了嗎?」
「嗯……第一次,有點、害怕。」
「明明在實驗室也經常會有很多人來,我有時候還真搞不懂“你們”這點。」
敦開始回想曾經在實驗室陸續見過的人,大都身著白大褂,戴著面罩,用當時他還無法理解的語速飛快交流著,與今日雪地初見的那些人,太不一樣了。
「先生的這些故人,每一位都顏色強烈得眼眶裝不下,有種隨時會撕破人皮噴發而出的感覺,一下子全聚在我面前,有點……」
太宰有些驚訝地看著一旁捏著下巴認真思考的人,不知是哪個字眼牽動了他的注意,竟沒有立馬作出反駁。
「原來如此……」太宰摸了摸敦的頭頂,「今天勉強你了呢。」
「是我的職責。」
「不過,敦君」太宰牽著人站起身,「無論擁有多強的人格,記住,你現在是“審神者”,刀劍便是可以任意使用的道具,為了達成你的使命,你可以命令他們保護你、代替你受傷,驅使他們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,你有這個權利。」
隨著太宰不斷後退,敦被引導至窗邊,他看見太宰背後那過於白、白色的、空無一物的天空,知曉這是這個冬天最後一場雪了。
「那麼,我又該做什麼呢?」年輕的學生發問。
「當為之事。」
「太宰先生以前也是這樣嗎?」他不由握住了那雙有些冰涼的手。
他的老師卻有些苦惱。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難纏的學生,以往只要給出了答案,或者留下了通往出口的線索,追逐者們都會爭先恐後地一頭扎進自己的迷宮,唯有你,唯獨最脆弱的你卻想探求為何嗎。
太宰坐在窗台上,南方正好飛來一群候鳥,密集的黑線劃破天空,排列成行,整齊劃一,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,卻仍然有隻掉隊的幼鳥在空中久久盤旋、哀鳴。
「……那就去成為“引導者”。」
去成為風,去成為包圍蒼穹的白雲,去成為照亮黑暗的星星,如羽化般輕盈,指引這群迷茫的生靈,燃燒殆盡,在所不惜,而你自己,也將於此涅槃。
敦安靜地聽到了末尾,他總是如此安靜、不做聲,然後抬起那對美麗的眼瞳,問你,
「是您也沒能做到的?」
「我做不到啊。」太宰苦笑。
他能做的,只有為你那註定多舛的命途輕聲祈禱而已。
小劇場:
宰:話說,敦君,你怎麼又忘記穿鞋,我明明好好放在你桌子上了的。
敦:不,不是的......
宰:弄壞身體我也會很困擾的,修理方面。
敦:抱歉......其實這次有謹記上次的教訓,但來時岔路太多,地圖失了作用,在外面打了幾個轉才找到大門,然後木屐下槽塞滿了雪,走不動.......
宰:所以?
敦:扔在路邊了。
宰:扔了啊......
敦:確保速度後,準時到場了!
宰:...........(不知該說什麼好選擇微笑)